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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 來

2023-09-12 09:38 來源: 駐馬店網(wǎng) 責(zé)任編輯:閆繼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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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葉有根騎著電動三輪車慢慢停在小瓦房門前,只見一位滿頭白發(fā)、看上去像七八十歲的老人迎了上來,葉有根仔細辨認,才看出是曹廠長,他從妻子手里接過那兩瓶酒,快步向曹光輝走去。

□ 肖永成

葉有根是驛安市光明機械廠的門衛(wèi),三十多歲,住在離市區(qū)不遠的葉莊。他因經(jīng)常到光明機械廠收廢品,被廠保衛(wèi)科長物色當上門衛(wèi)的。

那時,在葉有根眼里,光明機械廠就一人最神氣,那就是廠長曹光輝。

一晃,葉有根在廠里已經(jīng)工作六年了,幾乎天天見曹廠長的車進進出出。每次開門,除了司機小劉給他點頭微笑一下,曹廠長從沒給他打過一聲招呼,反而是保衛(wèi)科長天天對他指手畫腳地說這說那,但葉有根對保衛(wèi)科長從來沒有一句怨言。

到了第七個年頭,有一天,一輛警車停在廠門口,三名警察亮證進入廠內(nèi)。葉有根還正在向保衛(wèi)科長請示,能不能讓警車進入廠內(nèi),只見三名警察架著曹廠長走了過來。葉有根驚呆了,像一具木頭人似的站在那里,嘴巴張著說不出話來。

出了大門,葉有根看見,曹廠長的腳似乎不著地一樣,身子往后仰著。突然,曹廠長向后扭回頭,喊了一聲:“老葉,看好門呀!”

葉有根聽見了曹廠長的話,這是六年多來廠長給他說的第一句話,他“好好”應(yīng)答著。望著飛馳而去的警車,葉有根又連連嘆息了幾聲。

曹光輝因銀行貸款問題犯了經(jīng)濟大案,被判了重刑,二婚才一年多的嬌妻給他離了婚。不久,光明機械廠也倒閉了。

葉有根幾次把大門鑰匙交給廠保衛(wèi)科長,保衛(wèi)科長就是不要。無奈,葉有根只好鎖上大門,天天守在廠門衛(wèi)室里。

不久,葉有根做闌尾切除手術(shù)住了一星期醫(yī)院。剛出院,派出所來人就把他帶走了,原因是光明機械廠有一批物資被盜,辦案人發(fā)現(xiàn)發(fā)案時工廠大門完好,判斷葉有根做了內(nèi)線。在派出所受審十多天,案子有了結(jié)果,原保衛(wèi)科長被抓,葉有根回了家。

葉有根交了廠大門的鑰匙。在家里,他一想起曹廠長的那句話,就心里不踏實,有事沒事就到廠門口轉(zhuǎn)悠一下。

后來,葉有根托人聯(lián)系上了曹廠長的兒子,說,等曹廠長回來了,一定給他說一聲。

再后來,葉有根有了一個主意,給妻子小美一商量,妻子卻滿口答應(yīng)了。

時間過得真快,曹廠長服刑十九年零三個月釋放了。

這天,秋風(fēng)送爽、碧空如洗,葉有根接到曹廠長兒子的電話,說,昨天他爸爸回來了。原來,曹廠長出獄后,又回到老家曹家灣,是他兒子好說歹說,第一任妻子才收留了他。

葉有根的家葉莊離曹家灣二十多公里。一大早,小美就幫葉有根準備一些禮物。夫妻二人想,曹廠長剛回來,還是準備一些生活用品實惠些。于是,院子里電動三輪車上除了兩只大紅公雞外,還放有面粉、玉米糝、花生油、芝麻香油、大冬瓜、老南瓜、青椒、茄子、豆角、空心菜等。裝好了東西,葉有根又跑進屋里,掂出來兩瓶前幾年兒子給他買的酒,還特意安排小美坐車上用手護著,等見了曹廠長,中午好喝二兩。

葉有根騎著電動三輪車,哼著小曲,妻子小美坐在旁邊,懷里抱著兩瓶酒。電動三輪車在平坦的鄉(xiāng)村水泥路上飛馳。突然,葉有根降低車速,問妻子說:“孩他娘,等見了曹廠長,我說什么呀?你看看,都快二十年了,變化大呀!唉,打哪說起呀!”說著,葉有根用胳膊肘輕輕戳幾下妻子的胳膊。

“唉唉,葉有根,你個實性頭,我給你說,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,過去的事一個字也不要提,可給我記好了。”妻子說著,也用胳膊肘連連戳幾下葉有根。

“嗯嗯,記住了。那我就說說這些年咱家的變化吧,讓曹廠長也為咱高興高興。”葉有根說。

“中中,說說吧,也多虧了曹廠長那句話——別看你那小生意,這么多年下來,也為咱家作了大貢獻了。”妻子說。

“孩他娘,我就這樣給曹廠長說吧,說這些年一直守在咱廠門口,擺了一個修鞋攤,供應(yīng)兩個孩子上了大學(xué),兒子結(jié)婚又在城里買了房,還給老婆買了金飾,還給兩邊的父母……”

“好了,好了,別扯那么多,說說兩個孩子就可以了。”沒等葉有根說完,妻子小美就打斷了他的話,示意他注意安全、好好騎車。

葉有根夫妻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來到曹家灣,向村民打聽曹光輝的住處。有人說,村子最西北角一家小瓦房就是曹光輝的家。

葉有根騎著電動三輪車慢慢停在小瓦房門前,只見一位滿頭白發(fā)、看上去像七八十歲的老人迎了上來,葉有根仔細辨認,才看出是曹廠長,他從妻子手里接過那兩瓶酒,快步向曹光輝走去。

“葉老弟,你這些年還好吧!”曹光輝一把拉著葉有根的手說。

“好好,這么多年你也走過來了。以前不說了,不說了——俺家兩個孩子都長大了,長大了……”葉有根一下子激動得不知說什么好。這時,妻子小美上前寒暄幾句,才打斷了葉有根語無倫次的話。

“聽我兒子說,這么多年你一直還守在廠門口,是嗎?”曹光輝說。

“是啊,是??!我在廠門口擺了一個修鞋攤,想著不定哪一天你就回來了。我等啊,等啊,一下子等了……”說著,葉有根聲音哽咽起來。

曹光輝接過葉有根手里的兩瓶酒,又喊妻子一起卸下三輪車上的東西,隨后拉著葉有根進屋坐下,擺上小菜,打開酒瓶,倒了兩小杯酒。

“葉老弟,咱啥也不說了,我借花獻佛,敬你一杯酒——唉,我真羨慕你呀!你還有后來,我連后來都失去了,唉——”

兩人碰杯,一飲而盡。

責(zé)任編輯:閆繼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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