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鄒冬梅

春節(jié)，是舉家團圓一家老小相聚共享天倫之樂的喜慶之日。由于婆婆年邁有病長年臥床，2018年春節(jié)我們不能像往年那樣把二老接到家里，我們只有選擇回到距市區(qū)18公里的鎮(zhèn)上陪二老過春節(jié)。大年三十那天一大早，我們一家三口帶著大包小包的年貨驅(qū)車趕回鎮(zhèn)上，公公早早站在大門口候著，在外工作的女兒剛一下車，便給她爺爺一個大大的擁抱算作見面禮，此刻的爺爺看著遠道而歸的孫女高興得眉眼里全是笑意。

還沒邁進屋女兒就滿心歡喜地呼喚著躺在床上的奶奶，癡呆三年的奶奶雖然不能正常言語依舊能感受到家人給予的特別關(guān)愛，女兒走到床前俯下身子給癡呆奶奶擦拭眼角激動的淚，坐下來拿出為奶奶準備的“小饅頭”一顆一顆喂奶奶吃，像照顧小孩子似的哄奶奶嚼、哄奶奶咽……那一刻突然有種哽咽的感覺。

大年初一一大早，大家忙活著給奶奶換尿墊時，女兒看到奶奶腳指甲好長，二話沒說就端來熱水為奶奶仔細地擦洗著每個腳趾，接下來又悉心為奶奶修剪了腳指甲，期間絲毫沒有嫌棄老人長期臥床帶來的不便，這一幕著實再次感動了為人父母的我們，驕傲更感欣慰。

女兒出國讀研回來時，恰趕上我的母親因腰椎骨折被我們照顧著，清楚地記得女兒回來時的情景：跨進門看到窩在沙發(fā)里腰疼得極為痛苦的姥姥，女兒到家還沒安頓下來就慌忙為姥姥抹藥、熱敷。那些天，女兒在我去上班時竟做到了一個人在家為姥姥擦屎端尿，把姥姥侍候得心滿意足。每天女兒要么用手機搜索戲曲給姥姥聽，要么一勺一勺喂姥姥吃東西……想盡辦法逗姥姥開心以減少姥姥骨折疼痛。

90后的女兒，在父母眼里從小到大都是被照顧、被寵溺、被慣壞了的女孩，曾因為花錢大手大腳而被嚴格教育，也曾因為在國外求學貪玩冒險走遍十幾個國家讓父母擔驚受怕、徹夜難眠，不管是在國內(nèi)讀大學還是國外讀研的日子，女兒處事似乎都要比同齡的孩子更自我、更自主、更獨立，也一度被父母冠以“90后非主流的傲嬌女孩”。

然而也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子，面對已是耄耋之年的姥姥骨折臥床、奶奶癡呆三年時竟表現(xiàn)得出乎親人意料的溫柔、孝敬和善良。也就是在親眼目睹女兒把兩位老人照顧得開心流淚的那一刻，真切感受到了女兒成長路上長在她心底的善良一直都在，這才是真正讓為人父母的我們深感慰藉的事情。

回想起來，女兒的孝心與善良哪里只是突然的醒悟，而是在她成長路上的小善積淀：小學時學校讓捐款每次女兒都要多拿點兒，碰上街頭乞討老人女兒一定讓父母多給點兒，小學六年的公交生涯讓她養(yǎng)成了見老人就讓座的習慣。女兒求學哪怕在大洋彼岸也會一次次給我們驚喜：天冷了會突然收到快遞送的暖風機，三八節(jié)正吃中午飯突然接到收鮮花的快遞電話，母親節(jié)突然會接到秘制的海鮮大餐，父親節(jié)突然接到讓我們洗腳、按摩的訂單，一個雨天傍晚又突然接到看電影的訂單……常常意外地接到女兒給予的驚喜還會責怪她，但反過來想想，這不正是女兒長在心底的善良溫婉而成的一片孝心嗎！

是的，每個人長在心底的善良不會因為這個世界的復雜和喧囂而改變，也愿每位善良之人都能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。